生命中寧靜的波動-自觀體驗 .

15

“觀照的是一切,不應該只有自己,但是要從自己出發,真誠而懷有慈悲心”
生命的抽離
“死亡是另外一段生命歷程的開端,因此我們應該為那些結束課題的靈魂喜悅的祈禱;因此死亡並不是進入無盡的黑暗,就算他是黑暗也無須恐懼,因為絕對的黑包容著無限與一切。”
約莫有幾個星期,其實我很清楚自己陷入低潮,心底層一種鼓譟不安的情緒,像是一種聲音,喃喃縈耳,低沉卻令我感受到一種似新的感受彷彿破繭突生。不諱言,我著實感覺到恐懼,我一向自詡對自己了解的程度應該足以應付所有的逆境,至少我認為以往都是這樣。
於是我想自己佯裝成"我寧靜的存在",便調整呼吸的節拍坐在床鋪上,不斷觀想著聖潔宏偉的白光從天幕之中流降入我的靈魂之中,那瞬間我感受到片刻的安祥,一切如常,白光與神聖的氛圍,即使我已經敏感得覺察到那股隱隱浮現的能量在我的下腹部微微灼燒。但是我拒絕去承認那種燥熱,我很強烈的抵抗這些感覺並且嘗試著封鎖那種「非常態」感受。
接下來,我陷入了沉默的焦慮。身體如同拒絕與外界接觸的動物,我甚至連與別人說話的力氣都變得孱弱,這點很令我不解,一開始我懷疑我生病了,因為流感的病毒所以造成疲累的現象,但是躺在床上的睡前輾轉(這是很久沒有發生的狀態了),讓我感覺到奇怪,我可以聽見細胞正在要求休息,我的肉體應該要讓深沉的睡眠召喚才對,但是我的精神卻依然驅使著他去保持清醒,一股奇怪的能量在我的體內亂竄~他是那樣的詭異卻又那樣的熟悉,詭異到我拒絕去分析他,卻又熟悉得讓我不能金剛執法,我可以聽見內心底因為害怕將這股能量否定而產生的微聲,很細微卻又讓我不能忽視。
這天晚上,我體會到生命即將消隕的體會。深夜,當我正睡得安穩的時候,突然我"夢"見一個畫面:一個蒼白的人形,他慘白的皮膚掛架在細瘦單薄的骨身上,略灰白的雜髮一絡絡披在他幾乎看不見輪廓的臉龐前面,我看不清楚,但是讓我注意的是他胸膛上有一個拳頭大的窟陷,映著我房間小夜燈造成的陰影,像是一張扭曲的人臉。我在"夢中"看著他,他很安靜的看著我,我看不見他的眼睛卻可以感覺到他投射過來的是一種詭異而哀傷的情緒,就像我是遺棄他的至親,我將他遺棄在黑暗的森林中,他的怨念化成白色鬼影前來索命~
沒錯,是索命!下一秒鐘,我"看見"他猛然衝過來,一把掐住我後頸,力道之大讓我瞬間失去呼吸。我在"夢中"想努力呼喊著,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清楚意識到我被夢境"壓制"了。但是那感受的力量實在大得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窒息一樣的難過,我感覺到我的意識好像被漩渦拉扯住,想要將我拖入無邊的黑暗,其實我並不太害怕黑暗,但是我覺得這個"夢境"過於真實幾乎誇張,漸漸的,我真的感覺我要失去呼吸了,我不斷攀住自己的脖子,不斷的想要叫喊出一點點聲音。
突然間我想到了我常常持頌的六字大明咒,便張口欲念,結果我實在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瞬間,我想到一句金剛經的文字: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句話像是一道劃過暗夜的金雷,正準擊中我的腦門,我全身起了顫慄,是生死恐懼也是無明恐懼。倏然,我睜開原本緊閉的眼睛~以為這樣可以擺脫"夢",結果我卻陷入另外一個恐懼。
窒息的感覺並沒有因為我張開眼睛而消失,反而因為看見眼前熟悉擺設而更顯得清晰,我感覺我要昏厥了,腦子裡不斷閃著過往的我,母親與父親還有弟弟,我的學習歷程,我的家庭與親屬群。然後我流下眼淚,我看見很多我想掩飾的罪愆,那些欲以假性純潔掩飾住的無赦罪。
但是我太清楚的意識讓我看見我應該還有未盡的生命,我如果沒有記錯,我還有很多願念還沒有實踐,「如夢幻泡影」突然我又想起這句話,於是我匯聚精神,像往常一樣將力量聚集在我的眉心輪處,然後用盡力氣的吼出來「唵嘛呢唄美吽」,突然間我接收到白色的身影完全瓦解的訊息,然後緊捏後頸的力量瞬間消散,然後我像是用盡力量的棄偶,三秒之後放聲大哭,我用冬被緊緊摀住臉,然後用盡我的聲音大哭。
我知道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從小害怕死亡,害怕別人與自己的死亡,這是第一次讓我感覺"死亡"的抽離感,我似乎從死亡的嘴邊逃亡出來一樣,這種緊繃後的鬆懈感,讓我無法遏止的哭泣,從我最無法面對的恐懼用力的哭吼~然後我在自己完全沒有意識的狀況下睡去。
面對真實的恐懼
“往往我們是習慣為自己鎖上外在的枷鎖,佯裝這樣的重量是前進的動力。然而卻忘記這枷鎖本身是虛假的,走進內在才發現我們只是用假的枷鎖套鎖著原本就空的本性”


當天,我沒有開口說話,沒有跟任何人接觸,我理著自己內在的翻騰與喧鬧,是靈騷?幻覺?心理作用?暫時性的神經失調?肌肉僵硬?我無法給自己一個圓滿的答案,但是我不想與人交談,光是與自己做交流就讓我沒有精神去分顧其他的事情。
接著是渾渾噩噩的日子,我陷入自瀆的慰藉情緒,假冒喜悅的可悲,無可制止的讓自己沉溺在情肉的沼淖,但是卻無法自拔,像是一把邪惡的毒火,貪著歡愛,嗔怒自艾,痴著人身,雄烈的焚燒我早年建立起的自我意識-純潔而聖清,自律而秩序的。像是失墜在業火中吶喊苦痛的罪魂,殘毀皮綻的軀體只待業風吹來,就又重複著自燃的戲碼,晝夜不息交戰,我自己挑起的兵燹卻完全無力撲滅,任由它無肆的燃燒我的靈識,奧修或是任一部經典已經走不到我的心靈深處,在那之前就會被慾念的光火燃燒殆盡。

然後,在我自己顧守在熬煮薏仁湯的爐火前,我看著滾冒的白湯,看著不止的念頭,看著"我"的浮躁,不注意就被燒燙的爐邊熾醒。我一邊無謂的沖著水龍頭,老實說我沒有太多的痛楚,一邊看著水在我傷口上流過。
接著,我的內心底層冒出一個身影,多年來安慰我的白色光形,也許是我自己的心靈保衛機轉產生的幻相,也許是一直看顧我的靈體,也許是不存在的圖像。我毅然關掉爐火,然後洗澡沐浴,燃起朋友給的薰香,然後坐在床頭看著自己,這次我觀想的不是神聖的白光,我很清楚那在我無法全然開放之前,白光沒有辦法給我真正的安撫,所以我要先找出令我封鎖的根源~我的恐懼!

一開始,我看見黑暗,很深遂很安靜的黑暗,很幽然無聲,像是冥府的所在,這是我第一次在觀想的時候體會到"黑暗",一般我都是直接觀想光芒的。這也是第一次感覺到黑暗的安全感,一種很輕柔綿密的包圍,我不須擔心我的美醜優劣,因為絕對的黑暗是溫柔的接收,他沒有反射也沒有拒絕,純粹的包容。
然後我看見我自己端坐在黑暗之中,我的身邊沒有聲音沒有其他,我只有我存在。緩緩的我發現我的海底輪是脆弱的,因為過於縱歡,所以我忽略了我肉身與靈魂跟精神力量最根本的來源,這個脆弱從原生家庭中無法獲得真誠信任感開始崩壞,我因為高三那件【佛辰宮】事件,讓幼年時期在心靈建立出來的父母認定形象有動搖的危機,但是追根來說是因為我對於母親的期望與恐懼,我對於母性力量的缺乏感到恐懼,因為母親總是將關注多一點給體弱的弟弟,我不斷被教導要成為模範與照顧者,但是對我而言這是不能饜足的。
於是我自己發展出了陰性的力量,順著天生的性情與後面建立的防衛機制,我自己要求成為擁有強烈陰性力量的人類,這裡我發現我海底輪紊亂的根源,我過於偏重於陰性於忽略了自然生成的男身陽性,於是我祈禱著宇宙之間陽性的力量給予我調整的能量,像是理著亂麻一樣,逐漸讓我的海底輪取得穩定的平衡,我發現陰性力量還是高於陽性力量,但是並非不正常的高漲,也許適性而成的自然,這剎那,我感到極大的放鬆,原本渙散的性能量開始凝成深黑紅色的小珠,我知道我被治療了,被我自己,被自然宇宙,被父神與母神,被世界存有的一切。
母親,生命中溫柔又嚴肅的存在
“我們向世界上的所有母者致敬,她們生育撫教,她們堅強和藹,她們與母神一樣崇高而神聖,因為她們犧牲奉獻,展現最慈悲溫柔也最剛猛嚴謹的存在”

  接下來一陣陰寒的感覺在我的胸前散開,我的心輪是灰濛濛的一片,沒有生命力的勉力發光。我回憶起過去與現在的我,然後我發現一件令人膽寒的事情。
我無法真誠的感動,因為我的心一直被懷疑與背叛矇蔽,因此只有透過文字還有語言等非直接人類接觸的作品才能讓我流出晶亮的淚,不得不承認我所感動的淚是真誠的。
但是我對於我身旁的人類無法同感,我無法像走入作品與文字中一樣走入他們的心靈感情中,一方面是他們防衛,一方面是我的質疑,當我查覺這一點時,我陷入多重夾縫之中,我的生命歷程中有過太多被期待忠誠卻又遭受背叛的經驗(不管自己或是別人),也有太多因為過於信任而承擔的重大負荷。因此我面對有距離的接觸可以自由的表達出情緒,我在那當下可以做我自己的感覺,但是面對人類近距離接觸,我只能偽裝起我真實的狀態,改用一種被期待的姿態表達。

因為意識到這是早期經驗留下的創傷,於是我瘋狂的飛梭過每個記憶的畫面,停留在大學時與死黨之間的異離決裂、高中的佛辰宮事件、國中升學的壓力、國小的資優模範光環以及許多連我自己都早已強迫遺忘的記憶,這些過於深刻而疼痛讓我已麻痺來假裝早已治癒的傷痕,到這裡雖然我沒有張開眼睛,但是我可以感覺到我的眼淚汨流在我的臉上,滴到我盤坐的小腿上,形成一顆投入湖水的石,起了一個輕顫。
然後我發現這些共通點來自於母親,在我的家庭之中母親是很重要的掌管者,他是教育以及經濟還有心靈宗教等等的原始指引者,因此當我受到這些創傷的同時,我尋求母親的援助,當發現他是其中一個迫害者,我更無法建立起強健的防衛,我只能任由自己陷入絕望與哀戚,我讓自己成為無皈依處的浪遊者,迷失在黑暗之中,卻又強迫自己在光明處尋找當初被解構出的自我。
找到的不是我,是慾念與妄想之中建立出來的幻覺與虛相,因此我無法自足,這懷疑與不安的根源來自從過去到現在,我無法肯定的確信"生命的無暇"我無法坦然正視靈魂原本最光潔的程度,就算我很清楚理解生命本質的純潔,但是我總以遭受迫害的角度去觀照去體會,這中間產生扭曲。

然後我看見母親的影像,我不能從祂的形象確定是母親或是幻影,但是我能感受到祂與我的母親有相同的波動,一種特殊卻又與所有母親共振的能量,那是我的母親在調整個人特質與思想背景之後,意識到母親角色,成為母親的能量。
祂是一個粉色的光,然後輕輕的抱住我,像對待嬰兒一般的挲摩我的頭頂,我幾乎不能抵擋的陷入情緒的爆炸,驚喜的、狂亂的、同理的、不安與憤怒、失望與憎恨全都在我的胸口迸發成火焰,艷紅與粉光交織,罩著金色光芒與銀色光芒的火焰將我與母親圍繞著,我不感覺炙熱,我只是緊緊抱住我的母親,所有母親的原形。

直到祂輕聲的說:我只是太愛你了!但是我還沒有學會怎樣去愛你這個特殊的孩子,原諒我。我害怕失去你,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你知道我只是一個將自己強裝得聰慧堅強的媽媽,但是我還是不知道要怎樣去愛你。
我放聲的哭著,我不能停止我的眼淚,雖然我的內心因為這些話語而穩定,我想到度母,慈悲溫柔的白度母,將所有母親的愛化成輕柔照顧的手,勇猛剛烈的綠度母,將所有母親的愛化成砥礪前進的手。我的母親只是還沒體會到這些力量早已在他女身為母的時刻就俱足了,我又怎能苛求。
瞬間我感覺到一股清涼,很清涼的香味,我本是不該去在意的,應該是無色聲香味觸法的,我直覺的喚了一聲:媽!,我知道,我在這瞬間已經成為我的母親,粉色的母親化成一種奇特的光圍包住我,然後在我的體內形成一個粉色的我,我停止眼淚。
突然間,我看見黑暗之中有一點金色的光芒,然後我直覺的張開眼睛,我從我自己的黑暗中看見光,從我的光明之中看見黑暗,靈魂是黑暗與光明的共榮,因此我們矛盾而美麗,而宇宙母親依然以渾沌的姿態存在,因為它不需要特別光明或是特別黑暗,它兼具兩種絕對卻協調的特質。接下來我感覺到我的細胞像是張開一樣,我知道我尚未全然完熟,但是我努力面對了蟄伏在我心靈處最禁忌的痛楚與經驗。
我全身微汗,我感覺充實卻又疲憊,像是與人戰爭之後一種輕懈的感覺。但是我清楚爭戰沒有因此消失,如果我希望成長,學會成長,那我勢必有更多需要面對的情緒。我並沒有因此而感覺全身聖靈充滿,但是卻有一種真摯的喜悅,慢慢的沁入我的身心之中,真正的喜悅不會只有瞬間,它會在每個需要的時候適時甦活靈魂,因此不會驕縱或是自滿。
“生命是載體,它是靈魂容器,但是與靈魂卻又相融相離。珍惜自己之外,也溫柔我們共同母者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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